沈青黎也跟了过去。大门外,围观的百姓里三层,外三层,对赵四爷指指点点。虎毒不食子,这也太狠了,算哪门子的父亲。有了后娘就有后爹。摊上这样狠毒的爹,也太可怜了。那些议论声,仿若一个个巴掌,不停地往赵四爷脸上抽。他脸色难看至极:逆子,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处?还没闹够?赵钺跪在那里,跟个血人似的,鲜血淋漓。原本包扎好的伤口,重新裂开,甚至还补了几刀。围观的百姓见了,不由唏嘘,有些妇人更是当即红了眼眶。赵钺望着赵四爷,有孺慕,有难过,还有迷惘。我没有谋害七弟,父亲不信我,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,可父亲,您为何要让张护卫杀我灭口?若非有莫大哥相救,我哪还有命再见父亲一面,父亲,七弟是您儿子,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?赵四爷脸色越来越沉,斥责道:你这逆子,你胡说八道什么?我何时让人杀你灭口?残害子嗣,罔顾人伦,传出去,御史台的弹劾就够他喝一壶的。哪怕有赵国公周旋,他的仕途也走到头了。赵钺口中的莫大哥,就是萧家的暗卫,莫一。是沈青黎派去保护赵钺的,会以赵钺救命恩人的身份入赵家,成为赵钺的侍卫。他闻言后,当即冷笑一声,话中的嘲讽之意几乎要溢出来:你没让人杀他灭口,那他身上的这些伤哪里来的?总不会他自己砍的吧?赵四爷被噎住了,甚至,有点不敢直视赵钺身上的伤。他深吸了一口气:有什么事情,进府再说。赵钺跪着不动。儿子只是不懂,同是父亲的儿子,为何父亲如此厌恶儿子,儿子只是想要一个答案,但到底是儿子奢求了。他朝赵四爷磕了一个头,既然父亲不想要儿子,儿子就不碍您的眼了,您的养育之恩,儿子无以为报,唯有盼您长命百岁,官途亨通,万事顺遂。这哪是盼他长命百岁,官途亨通。这是要绝他的路啊!赵四爷气得浑身发抖。这时,赵老夫人出来了,见赵钺这一身的血,险些晕过去。她的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把刀。小六,你要去哪儿?你是我赵家的子孙,哪儿也不许去!赵老夫人想将他揽进怀里,又怕弄疼了他,心疼得都要碎了,小六别怕,有祖母在,我看谁敢动你!祖母,赵钺哽咽着喊了一声,眼眶顿时就红了。小七的事,祖母已经知道了,和你无关,你放心,祖母必定给你讨一个公道!赵老夫人神情威严,隐隐有杀意闪过。她久不管事,真是什么牛鬼神蛇都敢放肆了!后宅那点事,如何斗,她不管。
但毒害子嗣,碰到了她的逆鳞。母亲,赵四爷开口。赵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赵四爷悻悻地闭了嘴。赵钺忍不住道:祖母,不怪父亲,是孙儿的错,孙儿话还没说完,就昏死了过去。快!快带小六入府!赵老夫人脸色大变,急声喊道。有下人要扶赵钺进府,莫一说道:还是我来吧。他一把将赵钺抱起来,去往他的院子。赵老夫人拉着沈青黎的手:王妃,还要劳烦你救救小六。 违逆圣意听竹院。沈青黎重新给赵钺处理伤口。屋子里只有两人,赵钺睁开了眼睛。沈青黎一边上药,一边说道:老夫人已经怀疑黄氏,毒害手足的罪名,你能洗清了,加上刚才这一出,黄氏活不了。人老成精,何况,赵国公和赵老夫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。不管是哪个世家,都容不下黄氏这种毒害子嗣的人。赵钺心中涌起暖流,把感激刻进了心里。多谢王妃,阿钺人微言轻,但只要有用得上阿钺的地方,阿钺定赴汤蹈火。沈青黎笑了:好,以后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,我不会客气的。赵钺也笑了起来。这世上,除了母亲,对他最好的人,就是宴王妃。在宴王妃身边,他感觉到了温暖。他想唤宴王妃一声姐姐,但这太冒昧了。沈青黎忙着上药,没瞧见他的神色,说道:莫一就留在你身边,以后,要是碰到什么难处,尽管去宴王府找我。想到了什么,又补了一句:我不在,找萧伯也是一样的。好,我知道了。赵钺应声说道。之前缝合的伤口被扯开之后,要重新缝合。赵钺喝了麻沸散,沈青黎开始缝合,心中忍不住叹气。没娘的孩子,总是要遭罪一些。有时候,她也在想,孟家姐姐早逝,到底是忧思成疾,无药可治,还是赵国公府担心晋元帝迁怒,做了什么。赵钺心思本就重,沈青黎没跟他提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