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很多残疾人。奉献使她快乐啊。梁妹喜,你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蠢家伙。你被那个叫楠哥的老板占大便宜啦。你一人多职。是前台,是推拿师,还是食堂的打饭阿姨。什么苦的,什么累的,什么重的,都给你这个看得见的人来干。两千来块钱,干着一万块钱的工作。真是个缺心眼的傻货。显而易见的,妹喜是受到老一辈意识的洗脑、无条件相信勤劳致富的女人。她那变形的手指和粗糙的皮肤,就是她履行人生原则的证据。我忍不住嗤笑起来。
“有什么好笑的呀?”
妹喜来到床边,轻抚我的肩膀。我朝墙壁靠近,她的手识趣地离开。
“小猪,起来吧,太阳晒屁股啦。哎呀,你把早饭吃完啦。这么乖的嘛。我给你带了午饭。凉皮和肉夹馍。我放在床头柜上,你起来吃点吧。”
妹喜见我没有反应,于是离开了卧室。这个房子,这张床,都是她的。但是,她好心让出来,我却感到不快。我觉得我被羞辱了。你是因为觉得我是弱者,所以才会如此慷慨。你应该把你那多余的善心施舍给别人。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心。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心。昨天夜里,我就靠自己挣了两百五十块钱。虽然名头不好听,但那也是钱呀。有了钱,我就能报仇。对,我必须报仇。我还要吃饱,养好身体,重返商家。我迟早回去把你们大卸八块!
说是要报仇,但实际上,我连这个鸟笼都走不出去。我贴着墙壁,独自在屋里摸索,走得异常缓慢且谨慎。这里是桌子,那里是椅子。这里放瓶子,那里有罐子。这里不能走,那里不好走。而在这个过程中,我发现那些极易让盲人受伤的边边角角,都被妹喜贴上了两层泡沫。我在厨房,客厅,阳台和卧室巡回了好几遍。就当我以为记住迷宫的路线时,我却被脚下的门槛绊倒。咚的一声,我的膝盖磕在瓷砖上。我不疼,我只是愤怒。我怒吼,我捶地,我痛哭。我的智慧是局限于看得见的时候。现在,我瞎了,也就变蠢了。你们剥夺了我的眼睛,也剥夺了我的智慧!我还能怎样报仇!我已经没有资本了!
要不,死了算了。情人的离去,亲人的陷害,身体的缺陷,父亲的冷漠,母亲的懦弱,都让我感到孤立无援。谁还能帮我呢?我突然想起妹喜。我从冷冰冰的地板上爬起身,然后按照脑中设计的地图,慢腾腾地回到我的安全地带——妹喜的床。我睡在外侧,妹喜睡过的位置。我侧躺着,嗅到枕头上淡淡的柠檬香波。我深吸一口气,想起自己在妹喜体内横冲直撞的快感。我伤害了妹喜。我知道的。妹喜也知道的。我是不是很坏?那就对了。我巴不得妹喜把我扔出家门。可是,妹喜偏偏让我有了生的希望。我有点恨她。因为希望意味着失望。我不想再摔多几次。我把手伸进竹枕下,摸出三张钞票。我还要挣多少个两百五十块钱,才能重整旗鼓?一百个,一千个,还是一亿个?我能否用这些钱去换我的眼睛呢?我不和你们斗了,行不行?我只求你们把眼睛还给我,行不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