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被判定死亡的人,狂妄吗?毫无疑问。
她值得吗?
如此旷阔浩瀚的生命狂潮,一个人的生命如何能压过这些宇宙呢?
扪心自问,他喜欢希珀吗?
喜欢。
他愿意救希珀吗?
愿意。
但喜欢不能压过生命的重量,这份酸涩坚忍的喜爱抵不过如此数量的死亡。
他总是擅长做选择,并不意味着有的选择是能笑着轻松决定的。一些需要立刻抉择的举动往往伴随着死亡,没有时间让他衡量一方比另一方更重要。
重要的,永远都是生命。
是那些活着的人。
“所有宇宙都是真实的,不存在虚假,你们也不是在做噩梦。”
就算是噩梦又怎样呢?
如果你们的噩梦在希珀的世界里是美梦的一环,那大概才是你们真正的噩梦。
它看着五条悟沉默不语就知道不该给他做选择题。在五条悟的天平上放置着他的理想,这份纯粹、疯狂、极度自我的理想压过了一切,乃至他自己。
他连自己都能放在天平上,这份喜爱又如何能抵过他的理想呢?
这完全背离了他所设定的未来。
所以不能给他选择,要让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——设立一个比他正在改善的世界更残酷的世界。
无路可走,别无他选。
你只能选择希珀,你必须救她。
我知道你做不到全都只选择她,五条悟,所以……我把你的学生全都带来了。
现在,你们的生命都在一个天平上了,就算是为了你的其他学生考虑,也该选择希珀了吧?
救她,你们有一线生机,不救?那就一起死。
:-)
“她回来了。”原初天体不再逗弄这些人,它从椅子上站起来,看向打开的门,准备迎接希珀。
不知道希珀会喜欢这份礼物吗?它把五条悟打包带回模拟宇宙了,还顺带了另外几个附赠品。
那扇门无声打开,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,只是声音有些不对。鞋底像踩在水迹未干的地面上,拖带着一丝黏哒哒的水声。
“ただいま。”
披着红色外套的少女走进来,一身血污,白发被濡湿黏成丝缕贴在皮肤上。有液体不断从外套的衣角处滴落在地上,所到之处留下一串红色的鞋印,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。
那件外套已经被红色浸湿透了,却奇异的没有完全染红她里面那件白色短袖。下半张脸也全都红红的一片。跟掉进红染缸的白色小面人似的。
她走得很慢,朝着五条悟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停下,在坐下的一瞬间被原初天体接住——本该放置椅子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,因为被五条悟占用了,离开了原地。
“欢迎回来,希珀。”
〖欢迎回来,希珀。〗
“辛苦了。”
〖辛苦了。〗
它将希珀抱起来放在另一张椅子上,扣住她的脸左右扭动着检查。
“希珀现在没有五感,看不见你们。”它对这些人解释道,戴上手套即刻准备清洁工作。
“深度污染,只是看上去有点严重,很快就好。”
处理污染和错误数据一直都是它的工作内容,人类的身体不能长时间接触这些。
五感丧失,意识混沌,只是看上去有点严重?
“她还知道自己走回家,没让我接她,状态还不错。”
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,微微仰着脸,任由原初天体捏着她的下巴左右转动检查。长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乖顺得像只收起爪子的猫。如果忽略她此刻的装扮的话——那件染透了红色的外衣像是刚从血水里拎出来。若不是看款式都认不出这原本是一件白大褂。
“没有外伤……”原初天体捏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,盯着她下半张脸上可疑的红色陷入沉默。
没有外伤是怎么做到把脸弄脏成这样的?
“我好像闯祸了。”放在膝盖上交叠的手抬起来向前探,她想摸一摸原初天体,但这个方向站的人是狗卷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