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很快,葛云慧就知道自己错了。
她在江乐身上第一次领教到了什么叫“双面人”。
两人一块在小阁楼独处的时候,江乐冷漠极了,完全不理人,除了必要的交流,一句话不和她说。
葛云慧以为是自己不讨喜,即便黯然,也没有再絮絮叨叨地围着她说话。
可她心里还是想和她亲近的。
乡镇学校太妹多,江乐几乎是一进校就被高年级盯上了。男生在窗外看她、托人给她送糖,女生想吸纳她进自己的小帮派,无果之后便扬言要给她点颜色看看。葛云慧不介意热脸贴冷屁股,把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全倒给了江乐。
最后当然没人能教训江乐,所有还在酝酿中的恶意都被她的男朋友先挡了下来。
葛云慧听闻之后十分震惊:“你、你从哪突、突然有的男、男朋友?”
不怪她说话磕绊,葛宏曾经警告她,敢在学校谈朋友就把她腿打断。她不敢,她也没想,她喜欢的人就在隔壁,天天能见面。但江乐为什么胆子这么大,这才入学多久。
“随便挑的。”江乐说。她从小烂人堆长大,这招早已驾轻就熟,新林中学这么屁大点的地方,初三找个傻大个当挡箭牌易如反掌。
有人保驾护航,江乐在学校是清净了,但葛云慧却更为她惴惴不安。
“千万不要让爸爸知道了。”葛云慧光说出这句话就已发抖了。
然而新林镇太小,夜宵摊太少,出没在摊上的闲汉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些,葛宏很快就从好事者口中听说他漂亮的继女有了男朋友。
葛云慧和江乐睡在一张床上,突然被“哐当”推门声惊醒,她一睁眼,看见山一样高的葛宏摇摇晃晃走了过来。
“爸爸……”她嗫嚅着叫了一声。
葛宏坐在床侧,一把掀了两人身上的薄被,江乐睡在外侧,早已坐了起来。葛云慧闻到他身上的酒气,战栗着缩到了角落。
葛宏阴沉沉地盯着江乐,“你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耍朋友了?”
江乐:“没有。”
“还撒谎!你跟他都做什么了?”葛宏边说边上手拽她的裤子,“亲了还是摸了?啊——”葛宏猛地弹开,“什么东西!”
江乐“啪”地按亮床头灯,她手上攥了一把水果刀,刀锋洇了一圈血,而葛宏捂着的小臂,也正从指缝间渗出血来。
葛宏酒醒了大半,不可置信又火冒三丈,“反了你了,敢跟我动刀子?”
葛云慧被吓傻了,外边传来脚步声,是王芳听见动静赶了过来。
“现在就报警。”葛宏没再靠近她,狠狠踹了一脚床沿,对着王芳说话,“当爸爸的管教一下她就敢动刀动枪的,我是管不了了,只有把她送去坐牢,在牢里她就知道老实了。”
江乐笑了,她早看破葛宏是个虚张声势的怂货,“坐牢?你懂不懂法?我杀了你都不用坐牢,半夜脱继女裤子,你先等着吃牢饭吧。”
王芳神色复杂,“江乐,你真的是个疯子。”
王芳和葛宏下楼之后,江乐在葛云慧面前拍了一掌,“回魂了。”
葛云慧揪着床单,“你什么时候……什么时候藏的?”
江乐:“习惯了。”
葛云慧:“你怎么敢……”
“有什么不敢?这点事我五岁就见过了。”江乐灭了灯,“睡觉。”
葛云慧睡不着,她看着江乐的侧脸,失眠了一整夜。
刀伤事件后,江乐被孤立了很长一段时间,大人要磋磨小孩,无非是在吃穿用度上。但葛家不同的是,葛宏并不是家里的顶梁柱,葛奶奶手中有其他几个子女孝敬的钱粮,即便看葛宏脸色,还是照常关照江乐这个半道孙女。
葛云慧明面上不敢如何,背地里总是偷偷捡回被葛宏扔掉的江乐的衣服,省下难得的瓜果零嘴,带到学校给江乐。
她崇拜江乐,愿意对她好。
她也忍不住围着江乐问这问那,她对她太好奇了。
“你们以前在哪里生活?你亲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?他对你好吗?”
“还成吧,除了老把我锁柜子里。”
“他为什么要把你锁在柜子里?”
“为了好办事啊。”
“办什么事?”
江乐坦然道:“当然是你爸和我妈晚上做的事。”
江滨游手好闲到二十七八了还是一事无成,想成家了,靠一张脸轻而易举就勾走了十九岁的王芳,婚后照样女人不断,江乐根本数不清来往那个小平房的陌生女子到底有多少个。她有时候被赶上街,有时候被江滨拎着直接往衣柜里一塞,隔着薄薄一块木板,外边的撞击、□□清晰无比,江乐从懵懂到逐渐麻木没花多长时间,小平房之外还有无数个小平房,江滨之外还有无数个想将她骗进房间的男人,在那样的环境里,江乐理解事物的能力一日千里。
葛云慧的脸瞬间爆红,她张着嘴,再问不出第二句话,她既震撼世上有这样的事,又震